蒙杺莯(9 / 13)
入皇都?”武皇说话了,他说话时系在紫须的金铃发出叮铃声,所幸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倒也无碍。
果然。皇太子暗忖。
“数千名?”珞王冷冷一笑,“父皇,儿臣为观礼皇兄的大婚仪式,带了五十名贴身护卫到皇都,怎么从诸位大人的嘴中就变成数千?”他说着用蔑视一切的眼神直视着三位首相。
“昨日皇都中四处可见穿着‘珞賁军’军服的军士,人数绝不少于三千。”少辅没有说话,但他的官至少佐的四儿子道。
“我与珞王同来,他的确只带了五十名军士。”皇太子替珞王作证,“更何况珞王又有何理由带那么多军士到皇都?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谁能找出第五十一人,本王将封郡双手送上。”珞王冷笑着。
三府的各位大人面面相覷,他们见珞王敢如此篤定,心里没底了,这时亚纳加说话了:“恐怕有人以讹传讹,歪曲了事实。”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事没那么简单,于是将大家的视线转到缮相的失联上,“但珞王郡上的九名缮相已经有数日未有音讯,敢问珞王殿下,这是何原由?”
“本王杀了。”珞王淡淡地说,那语气平淡地就像回答的是他有没有吃饭一样。
“杀了?!”少辅一听,顿动雷霆之怒,他向武皇一拱手:“陛下!我少府派遣的三名缮相日夜操劳、鞠躬尽瘁!珞王毫无原由,说杀就杀!敢问珞王殿下眼中还有陛下!还有三府吗?!”他说着厉声喝问,同时用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瞪视着珞王,若不是两边还站着皇帝的御禁卫,他只恨不得现在就拔刀相向。
“不仅如此,我宰府和宗府的缮相都惨死于珞王刀下,请陛下为死去的冤魂讨回公道!”亚纳加和宗辅跟着请命。
“请陛下讨回公道!”九名次相全都跪在殿上,齐声道。
“人死不能复生,三位首相想如何讨回公道?”皇太子问。珞王是皇子,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就算他做了再出格的事,也不可能对他判处人身上的伤害。
“请陛下剥夺珞王殿下的皇位继承权!!”三府的十二人齐声道,看来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果然……。皇太子在心里道。
“不行!!”武皇大吼一声,“我儿,快给三位首相诚心地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罢。”自珞王之后,武皇的侍姬怀有的皇子不是胎死腹中,就是早夭,现在他只有珞王这一个成年的皇子,另外有两名庶子,分别是八岁的璐王和五岁的琍公主。但是武皇最喜爱的还是珞王,觉得他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陛下,珞王殿下虽是您的嫡长子,但先后已经逝去多载,您可以再另立皇后、新立嫡子,珞王仍可保有王爵之位,但不能再有皇位继承权。否则幽州难安!!”少辅厉声道,语气中满满的肃杀之气,竟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馀地。
武皇见少辅的态度如此坚决,有些沉默了,是的,他的两名庶子都是同一名宠姬所生,只是珞王的母亲离逝后,出于种种原因他没有再立后。正如少辅所说,如果立
这名侍姬为皇后,他们就是嫡子,亦能有皇位继承权,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可是若三府紧咬此事不放,恐怕他只能选择保全自己,而不是与三府对抗,否则他早就执意废掉晟皇的独子,立珞王为皇太子了。
皇太子和珞王对望了一眼,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皇太子道:
“若是陛下要废除珞王的皇位继承权,我愿代弟受罚,放弃皇太子之位。”
皇太子此话一出,眾位官员哗然。
就连对任何事都能泰然处之的亚纳加也脸色微变,他知道武皇早就将皇位寄心于珞王,他不等武皇趁势应允,急忙阻止道:“此事与皇太子殿下无关,如何能让殿下受罚?”
“本王没有错!又何需皇兄代罚?!”珞王当然不会让皇太子这么做。
“封郡的缮相向来是由三府任命!敢问珞王殿下又出于哪条国法郡规让他们惨死于郡上?!”少辅怒视着珞王。
珞王面无惧色,回瞪着少辅,不卑不亢地说:“自本王到封郡后,他们就相互勾结,在採买食粮、徵兵、任命各级官员时大动手脚,招权纳贿、中饱私囊!几名小小缮相竟敢欺瞒本王两载,所以本王判处他们绞首示眾!现在想来确实是本王错了,他们只是缮相官员,就算再给他们几个熊心豹胆未必敢隻手遮天!只怕是三位首相早就知情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亦或是收了他们的好处?!”
“殿下,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您封郡上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宗辅急忙撇清干係。
亚纳加用蔑视的眼神瞪了宗辅一眼,只得将语气缓和了下来:“若是缮相犯法,殿下应该通知三府,由三府自行判决。殿下这一怒之下就判他们绞首,只怕不妥。”
“哼,交给你们?”珞王冷冷一笑,“他们已经写下了自己的罪状,交不交与你们又有何区别?”他说着从贴身处拿出几张认罪状,扬了扬,对少辅道:“令公子的认罪状你想亲眼过目吗?”
“上面写了什么?”武皇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急迫地问道。
“看来本王应该将他们的罪状公示天下!”珞王用凌厉的眼神环视着殿上三府的首相和次相,只有宰府的亚纳加和少府的広宏义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其他人无不低头,或是心虚地移开目光。
“不可,”皇太子出面阻止:“九位缮相跟随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犯错想必只是一念之差,相信与他人并无干系。况且你已经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亦没有必要再令他们的家人受到世人的指责和唾骂。”
“是是,皇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连同宗辅在内的几名官员开始随声附和起来。
“双方都有过错,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太子开始调和双方的矛盾,“不如这样,三府不追究珞王动用私刑,珞王亦不追究罪相们的家人协瞒之过。至于这些认罪状,亦没有必要流于世上,可有异议?”
“全凭皇太子殿下定夺。”宰府和宗府的官员对这样的折衷之法很是满意,都迫不及待地说。相比替几个不认识的缮相官员讨公道、挣面子,还不如明哲保身来得明智。
“少辅呢?”皇太子望向少辅,面带微笑。
“由皇太子殿下作主。”少辅虽极不情愿,但他并不知道那些认罪状上写了什么,万一他们受不了私刑,将広族的事全都抖出来,对他们亦是不利——他虽手握天下兵权,但还是要受到舆论的製约,毕竟少府军再勇猛,也不可能堵住泱泱眾口。他的儿子、女婿、侄子已经死了,更没有必要拿活人陪葬。
珞王将认罪状交给皇太子,皇太子让一名内侍端来火盆,当着眾人的面将九张认罪状丢入盆中,付之一炬。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武皇对皇太子处理此事的方式很满意,他并不愿意废除珞王的皇位继承权,至于那些官员犯了什么错,他一点都不关心,“明日就是皇侄的大婚,宗府可有做好安排?”他很难得如此关心皇太子的事。
“已经选好了十二名雒姬。”宗辅回道。
“甚好甚好,这次可要好好办。”武皇点头,“若诸卿没其他事的话,就退下吧。”
所有人退出大殿,皇太子和珞王走在最后,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珞王先让自己的两百名穿着珞賁军的军士一早就赶到皇都,大张旗鼓、四处张扬,给人一种他带了很多人来的错觉,藉此转移三府的注意力——他们会更关心珞王带这么多人到皇都,有何图谋,而忽略去彻查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