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日子（1 / 2）

世界如此野蛮，而你千万要记得我们待你的温柔。

那一日与其他的日子都不同，明明确确的划出差异，孑然一身的。却不明所以。我还未能探索出身差异的隐喻与jg神，不过在这之中晃荡的众人的身躯，都尚未察觉这不同。

基隆路与忠孝东路的交叉处，捷运站与百货公司占一方，住办混杂的大楼林立四周。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人cha0，红绿灯旁的灰se眼睛捕捉众人成为光的身影，物质转化微光，光幻化为符号，符号接连想像成为真相。

奥莉、肯与我自其中一栋大楼走出，老式电梯厚重铁门打开没有接上气派明亮大厅。都更拉皮的大楼里，一个形状繁复如八卦的花园中庭与泛h的的小方形磁砖，让生活与工作不断错开。也许那里有什麽东西被镇着，被建筑本身压抵、抑或是工作、人生境遇的捆锁。我们蜿蜒入最近的巷子，下班人cha0、灯火通明，但还不太有人拖着疲躯。日文招牌在一旁框上一圈闪烁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亮晶晶，奥莉荒谬地哼着，荒谬的是我们。肯说那是连锁的日式居酒屋，外露的木头装潢与规格化的贴皮桌椅，远远地衍到台湾，里面的日本店长c持着简易的中文，好似我们应该为他的努力感到敬佩。

我们自办公室逃了出来。

设计组做着下一个案子的输出，滑鼠与键盘在萤幕上游移调整，计算尺寸。办公室里，设计组的电脑是鱼热狗在酱油褐se的豆芽海里，彷佛浮世绘的强烈装饰x在实t化的过程中偏误而脱轨。但这并不重要。我们其实不知道什麽是重要的，不过我们坚守、c持着重要事物的标准或特质，当它出现时，我们会认得它、抓住它。

「小孩还好吗？」奥莉以一个非常安全的问题开启这个餐桌，我们其实没有那麽不熟，只是很久不见。

「正在长大呢。现在请褓母照顾他们。我们都有工作也需要生活上的自由，就花一些钱来换取一些东西。」

「这些话小孩应该不能听吧。」

「小孩有一天就会知道爸妈为了吃饭喝酒请褓母照顾他们。」

我们都笑出来了，那正是缘分的间隙，衣服刚破裂洞口一般的存在着，细细小小的，还被交叉的纤维遮掩。如果我能够在正确的时间里，卡在不断转动而随机出现的间隙里，就能进入里面晕头转向。

「这是真的。

不过，在他们身边时我们一定全心地陪着他们。每日早晨上班前的时光，一定跟他们腻在一起。」

奥莉拿起酒杯抿上一小口酒，身子往後依靠。肯靠在椅背上，右手伸直拿起酒瓶倒酒。我将身子往前倾，双轴倚着桌面，望着他们。我们也许都在静默里描绘着我们的失败生活，也许，没有人知道。又其实我们一点也不考虑未来，只是这样待着，感受时光流逝的摩擦。现在与过去不断摩擦，我们努力不让他发出一点刺耳的声响，所以创造了宁静的时刻。这样的时刻与氛围是被创造出来的，并不是我们什麽也不做的坐在一起就产生的。我们都希望世界慢一点点，可以有更多腻在一起什麽也不需要说的时刻。腻在一起，那样一种生活的组合，人与人的联系。

我们工作一整日，这日还未结束。

随便下楼攫个面包作早餐，美式壶在桌上热着又冷却。奥莉说午餐吃水饺我应和着，但桌上始终荒芜。就是最细小、无b日常的事件在忙碌之中被工作排到最後。却也因爲午餐过於日常，而被晚餐给替代。

往返信件、电话、电脑软t，我们为了某个制度在程序里奔讨：奔走乞讨。我们搭上一辆安静的计程车，一路驶出巷子、g道，大马路再弯入某条巷子。车子里头连音乐都没有，像是一个方形hse的真空空间，冷气也矜持地吹，计费表低声地跳，像是车子的心跳。

奥莉咒骂着世界小气鬼，什麽政府部门的荒谬理由，让一些补助落到x感者的手中。x感，我们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专案、企划。那x感的远远不会是那一张张纸构成的文件，是交出去的那双手，交出去前的那双手腕，在空气凝结之前转啊转。转得日光混淆、月se晃荡。

转手腕是非常花力气的。

我们都明了，不过就因为如此，就让我们所期望的世界把多一点的力气放在让世界更好胜过於转手腕。

不致於让让我们不断质问：做的这些到底求的是什麽？

计程车还算新，座椅的皮味犹在，冰冰地坐着冷气。没有外头的风吹散气味，我们得以蜗坐，躲外头的强风。沿着基隆路到达信义区，来往的夜的灯光，还不至於快的如同线条，由车速主导的曼波，零散地在城市中进行着。冬日夜提早黯下，灯火通明的城市还不至於让我们遗失自己的模样。围巾、大衣、毛帽、针织衫，以所有将自己包裹得紧紧，如同邮寄包裹一般，要在限定t积里放进最多的东西，自主包裹，就索x为自己创个类别吧。东北季风吹呀吹，吹得我们仅仅是我们自己，无法是他人。吹得我们靠向别人、倚赖他者。

奥莉与肯俩穿起外套走至外头ch0u烟。被黑se外套包裹的他们，站在店门口，菸味不曾附着於他们，自由的散开，从不若王家卫的电影中缓慢而唯美的飘着，而迅速地稀释在大气中。

服务生在酒瓶上写上名字，林先生吗，我帮你写好了你看一下。那我先拿去放，谢谢。

原来那里可以寄酒。这又是另一种模样的生活。

我又往他们的生命平面里走了一些，而我决定不再探勘，让那些应该知道的浮现出来就好。我远远地站在水面上的石头，看着水底的浮浮冒冒。有那麽一些时刻，我也掉入水中，与他们浮浮冒冒。我才明白关於翻搅的能耐，藉由不断的制造泡泡，保护自己。

桌上食物已近空，剩酒在摇晃，向下晃着同时斟酌是否要再下一杯。肯毫不犹豫，她缓下速度，我停止。

这一天还没结束。下班的人群涌入又换了两轮。

「我们应该不至於让你觉得这世界太险恶。」

「即便世界真是险恶的，我相信他也可以的。我不会看错人的。」奥莉看着我说。

「对啊，长到一个年纪之後，就会知道什麽样的人会到什麽样的位置了。那是关於更内在的个人特质。特质在世界符码建构里是得以辨别的。」

「我们就走在符码里面了。」

「但我们年轻时都非常努力，真的非常努力，不要看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一对目光全视角的观望这个空间，又不只是这个空间。就打个b方来说，那是一件磅数十分足够的牛仔k，在脱下外套大衣时衣服向上拉起，背後k头内原se的皮上面烙着品牌与型号，限量、身形、y挺、质料。

他们拥有一些藉由物质让事物迟缓的能力，凭藉虚拟空隙的创造来逃躲，一个魔术的方法。有些人学得会，有些人却无法，那多半凭藉着一点天生的元素，那元素正由回转的方式微微显露出来。只在那些地方有光。

只要那些地方有光。

「对啊，不要看现在这样，过去的我非常努力。」肯想为自己多平反一点。

我们不禁都笑了，笑映照在我们彼此的徒劳，过往的、当下的还有持续的未来。

於是开始创造各种关联词语，同时尽力拓展知识领域，那更是一种形而上的以物易物。愿意。愿意达成一线共通的细索。自身成为那细索，等待时间正确时，结构出型态，转换为空间，创造出手与手相互平行的超距离对话。

「直到我们成立了四年，我才发现这个圈子的潜规则。」他说着，彷佛被世界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