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考验(一)(5 / 7)
平复了心情,他提起另外一件事。
“刘相之子叫人在如意楼放了话,说,请姑娘到久泰坊一叙。”万全一语气带着疑虑,刘匡怎么会和王妧扯上关系?还安排在那种地方见面?
“久泰坊,为什么会选在那里?”王妧问道。
万全一有些为难,王妧知不知道那是城中有名的销金窟,风流地?
“姑娘和他有什么过节?”刘匡派来的人并不友善,万全一也能猜到一二。他特地去打听,得知刘丞相准备将儿子送回老家专心读书,可刘匡却没有动身,而是栖身于久泰坊里的一户娼家。
“丞相府里有个丫环看见刘匡行凶。”王妧想了想,如实说道,“刘匡想杀人灭口,我救了她。”
万全一听了,一下子想到了这可能就是刘相送走儿子的原因。他把这事说了出来,又问:“她手里可有证据?”
王妧出声否定。
万全一摇头无奈道:“这样就算报到京兆府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没打算这么做。”王妧的声音清冷如水。她把刘匡的人引到如意楼,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回春医馆免受刘匡的骚扰。
她轻声说出她的计划。万全一侧耳听时,忍不住点头回应,那确实是个好办法,只不过……
“姑娘,久泰坊是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万全一指出一处隐忧,“刘匡约见的地点是一处娼馆,不得不防他使诈。”
王妧愣住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她定了定神,说道:“我会让依柳留在行宫,他怎么也得顾忌两分。”再说,还有六安。
“我先到那里打点好一切。切记,如果事情超出了你我的掌控,你须以自身安危为要紧。”万全一这么说,已经把他自己也牵涉了进去。王妧原本只是想请他带句话而已。
“多谢。”不管他是不是看在王姗的份上帮她筹划,她都心存感激。
万全一欲言又止。原该他感谢王妧才是,只是此时再说谢她,不免显得虚伪矫作。他只得把谢意藏在心里,同时起身告辞。
依柳远远等候在拱门旁,充作提灯引路的宫女,送走万全一。
月色被乌云遮掩,偌大的行宫被一片晦暗所笼罩。王妧独坐亭中,手脚僵冷。黑夜把她一并吞噬了。
过了一会,一个人影步履松快地晃进园子。对方锁定了目标,向亭子走来。
王妧按着袖中的匕首,等那人影走进她伸手可及的范围,抢先出手。对方也不含糊。相较之下,她动作稍显迟滞,只险险应付得了对方的招式。
每每刀尖沾上对方的衣角,下一刻她便不得不退守护住自己身上的要害。打到一半,她忽然觉得厌烦了,将匕首掉转方向,刀柄抵上了对方的胸口。
双方同时偃旗息鼓。
一番动作让她的气血得以运转到四肢,她身上的阴郁褪去,气息也渐渐平复。
“都打听到了?”她似有若无地带上了一丝噎音。
六安理了理衣裳,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轻声应是,娓娓道来。
乌云已过,池面波光粼粼,映得二人的眼中皆露出熠熠的神采。
正午时分,铜鼓敲了三百响,东西两市到了开市时刻。比之东市的富丽,西市显得更有烟火气息。王妧经过西市南门,进入了处在西市正东面的久泰坊,坊间笙歌阵阵,笑语声声,在她耳中几乎没有断绝过。
一身读书人打扮的王妧在久泰坊里并不打眼。来自各地的举子有初来京城的,也有屡试不中滞留京中的,他们混迹在此,还传出过几段旖旎佳话。
即便如此,她的真实身份仍逃不过那些饱经世故的眼睛。不过,只要她没有妨碍到旁人,便没有人会去戳破。
拐个弯进入桃花巷,走几步便到了王妧要找的地方。
一个青衣侍儿倚着门,看见王妧,先是一愣,随即迎了上来,笑道:“小公子,三娘正等着你哩。”她朝王妧眨了眨眼睛。王妧心下了然。
侍儿也不多话,拉着王妧进了门,六安跟随其后。穿过前院,越过游廊,来到一处厅堂。
“三娘马上就来。”侍儿放开王妧的手,转动着灵黠的双眸,接着不等王妧开口问话就跑开了。
王妧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厅堂左侧有个垂着珠帘的拱门,门后的居室静谧又昏暗。她闻到一丝檀香的气味,却不确定它是不是从那间暗室中传来的。
王妧挑了首位的圈椅坐下,六安站在她身侧,她又让他退后了三步。
略等了一等,王妧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玄袍男子闯入她的视线。
他身上的袍裾起了皱,连同眉头也是皱着的。走进来时,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却还不至于需要人去搀扶。
见王妧占了上首的位置,他站直了身子,将王妧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轻哼出声。
“怎么,堂堂国公府大小姐,竟也有这种癖好?”刘匡一脸鄙夷地站着说,王妧如此目中无人,他站着也要高她一等。
“也有?”王妧反问,“看来刘大公子对这些事熟悉得很。”她并不惊讶刘匡调查了她的身份。他行事冷酷,懂得掩饰自己的罪行,这些都说明了他不是草包一个。
虽然她不太清楚刘匡所指的是什么,但她能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他不是在说客套话。
然而,王妧的应对稍显疲弱,对刘匡来说不痛不痒。
“你花了多少钱,才让吴三娘应了你?”刘匡话里,带着七分戏谑,另外三分却有着认真的意味。
王妧恍然,万全一用的钓饵原来是这个。她不答反问:“你要多少钱,才能放过依柳?”
她用了和对方一样的句式。他既觉得自己的话能冒犯到王妧,反过来王妧也是在冒犯他。
果不其然,刘匡咬着牙说道:“多管闲事。她生是我刘家的人,死了也是我刘家的鬼。”
绷紧的下颌透露出他在压抑着愤怒。
“何必咬着一个丫环不放?她见识了你的手段,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再说了,你还怕她到官府去告你?”王妧说道,这番示弱足以助长他的气焰。
刘匡冷冷一笑:“想求我留她一条贱命,当初她就不该逃!我要她惶惶不可终日,至死方休。”令刘匡怒不可遏的是,依柳本该依顺他,敬畏他,而非自以为能逃出他的掌控。
他是在表明不会放过依柳,同时想看看王妧能为依柳做到哪一步。
王妧看着他凶光毕露的眼,嘴角微动。刘匡弄巧成拙,反倒暴露了他内心所惧。
“别忘了,无论你躲到哪里,红玉都会找你偿命。你的余生也将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刘匡身上一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他伸出手,抢前一步捏住王妧的脖颈。
六安作出一副来不及阻止刘匡的懊悔模样。王妧微微摆手,六安的嘴角露出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
刘匡瞥了六安一眼,随即对着王妧轻蔑地说道:“你和那个自以为是的贱人一样,都该死。”
王妧随着他手的移动而缓缓站起,她仰头顺气,脸上并不惊慌。
“你杀了红玉,她尸首何在?”
刘匡的神情森然可怖,他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燕国公之女的分量,绝对可以令刘丞相侧目。与此同时,他手上收紧:“你很快就会知道。”
王妧顿时感到呼吸窒碍,脸上也渐渐失去血色。
六安倏然出手,对着刘匡手臂内侧的天府穴用力一按,刘匡手臂顿时使不上力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