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鏖战（4 / 27）

「别轻举妄动。」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头盔下响起。

琪卡丝扶着脱臼的右臂，闭上眼，装作颓然地坐在那儿，静静听着不远处以森榭骑士们的说话声，事实上她按压着肱骨顶端脱臼的部分、确认损伤。

她以眼角余光瞄到把玩她匕首的高大骑士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她看准时机，用力把关节推回去，疼痛使她不由得闷哼一声。不过她翻身而起、迅速矮身从几个持刀士兵的空隙中穿过去，如离弦之箭般开始往反方向狂奔。

那高大骑士啐骂一声，率人追了上去。

琪卡丝拔出手套里藏着的短刃，向後抛去，但那男人虽然如山般健壮，行动却异常矫捷，他次次都闪过致命攻击。

她边跑、边回头掷刃阻碍那人的行动，待跑回与佐兰分手的矮坡，她连掷三把短刃後，以左手支撑、纵身往上攀跳，不料脚踝又被黑狼神出鬼没的长鞭卷住，给拖了回来，重重往後摔在地上，着地的瞬间，右肩的新伤和身上前几天留下的旧伤同时发作，痛得琪卡丝眼前一黑。

琪卡丝无力地倒在地上，黑狼弯腰抓起她披散的头发，顺势拉起她的头，语带嘲弄：「不驯的小野兽！如果不想多受苦就安分一点。」说完一脚重重踩在她即便复位仍相当疼痛的右肩来回转动。

她咬紧下唇，抓着地上杂草，强忍着剧痛不愿出声示弱，但她的倔强却压不住愈发粗重的喘息。

黑狼满意地放开她，转头向高大骑士郑重嘱咐：「棕熊，看好她，别再让她跑了。」

「是，统领！我很抱歉。」被唤作棕熊的骑士惭愧地低头认错，扛着她爬上矮坡、跨上座狼跟在黑狼後面走上险陡的小路。

琪卡丝被横放在座狼背上、x腹朝下，她左手抓着鞍具底部的系绳维持平衡。本就不是什麽舒服的姿势，座狼每走一步，都震得她全身上下的肌r0u都在抗议、胃部被顶的难受，几丝酸水逆流冲上，她勉强咽回去。

看到前方一整片和冰雪与植被格格不入的殷红，琪卡丝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佐兰不可能在这麽多人围攻之下还能逃掉，定是被俘了。

棕熊扛着她下了座狼，大力将她推进人群中，她脚步不稳、面朝下跌倒在地，猛然x1了一口雪的她不断咳嗽，佐兰马上靠过来关心：「琪儿，没事吧？」

琪卡丝疲惫地点点头，转头打量佐兰，发现她身上的皮甲早已被卸除，只剩下中层的衣物和衬衣。

此时，旁边一个褐发军官一脚踢开佐兰，恶狠狠道：「闭嘴。」

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面露鄙夷，但马上又被打了一拳。

佐兰趁无人注意的时候，c起藏在靴里的菱刺，迅速刺向身旁北国士兵的眼睛，得手後，迅速拔出菱刺刺向那人的颈部动脉。紧接着，反手再刺向旁边另一名士兵。接连杀了两个人後，终究被棕熊抓住手腕扭到身後，她疼得松了手，菱刺掉到地上。

棕熊朝佐兰的膝窝踢了一脚，她跪倒在地上。

「杀了我！」佐兰本就抱着必si的觉悟偷袭，即便失败了，也只是稍微觉得遗憾而已。

「不急，慢慢玩才有趣。」褐发军官捡起菱刺在手上把玩，他将带血的菱刺在佐兰脸上划来划去，她满是怨忿的脸上很快便冒出几道淡淡的血痕。

琪卡丝侧身用左肩撞上那名军官，把他撞开几步，扬声对着佐兰骂道：「你ga0什麽？」

佐兰悍然一笑、神情决绝地向她点头，琪卡丝微愣垂眸，轻叹一口气。佐兰话语里饱含凄楚地说：「我本早就该si了，这命是你救的，你给了我希望，我再也不想回去过绝望的奴隶生活了。」

褐发军官被撞开时深se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马上被愤怒取代。他老羞成怒，上前掐着琪卡丝的脖子b她往後退，琪卡丝不停挣扎，但意识还是随着t内越来越少的空气而变为一片空白。

「琪儿……」佐兰大喊，挣扎地想起身去救琪卡丝。

倏地，黑狼的鞭呼啸而至，其他以森榭人纷纷让开，那一鞭打在佐兰毫无护甲的背上，立刻皮开r0u绽，鲜血染红了衬衣。

佐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将已近昏迷的琪卡丝唤回，她用尽全力挣脱那名军官的箝制，飞扑过去一记手刀就要砍上黑狼持鞭的手腕，但他一个甩鞭，正好打到她的腰带，其下便是被龙枪划伤的伤口。

她捂着腰侧半跪、面露痛苦，但仍顽强地伸出左手握住再度挥击过来的鞭子，手臂收紧，夹住长鞭，她额冒冷汗、颓倦的身t没剩多少力气，黑狼使劲一ch0u，鞭子在她的手心留下摩擦的灼伤。

她带着憎恨和不屈的倔强眼神让他心头一滞，只是一瞬，他的表情又回到狠戾y冷。

褐发军官抬腿踹倒琪卡丝，听着鞭子呼呼的破空声再度袭向佐兰，琪卡丝连忙爬过去护住佐兰的身t，让黑狼的鞭打在自己身上，很痛、非常痛，b前几次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击痛多了。这个劲道，没有护甲，造成的伤肯定深可见骨。

「琪儿！琪儿！」佐兰哀痛大喊，四肢并用想推开琪卡丝，除了知道琪卡丝的身t状况糟透了以外，更不愿她最敬ai的人替她受刑。

黑狼打了几下，见琪卡丝始终护着佐兰，他命人拉开她。立刻有两人抓住琪卡丝的胳膊，把她扯离佐兰身边。黑狼走上前，抓起佐兰的头发，让她面对琪卡丝，拔出随身的长刀，冷笑着说：「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呢。」

「别杀她……」琪卡丝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少有的慌乱。

黑狼玩味地笑了：「我怎麽觉得这听起来像是命令？你都是这样求人的吗？」他示意左右抓住琪卡丝的人放开她。

琪卡丝垂下头，谦卑地用带有口音的以森榭语说：「请您留她一命，好吗？我们愿意受俘。」

佐兰听不懂以森榭语，但她知道琪卡丝一定是为了她才低声下气乞求黑狼。她不愿琪卡丝为她受委屈，所以心急如焚大喊：「您不可降敌，也千万别为了我求他！」语音一落，黑狼的刀更贴近她的颈部，血珠汨汨流下，但佐兰毫不在乎。

「你觉得杀了我的人，我还会饶了她吗？」黑狼意味深长地瞧着琪卡丝，半晌又道：「还是你认为联军的命b较珍贵？」

「至少，让我送她一程好吗？」琪卡丝抬眼定定地望向黑狼的红眼，她金se双眸里的哀伤和恳切让他心里一震，两人互视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出名字的情绪流淌，他下意识答应了她的请求。

「准了。」黑狼收刀朝悬崖瞥了一眼，意思明确。

她弯身向他行了个军礼後，扯着佐兰的前襟来到悬崖前，一路上的以森榭骑士都退让夹道，只是举着武器戒备。

站在万丈深渊前，她冷声质问：「我给你自由的时候，你承诺过什麽？」

佐兰异se的双瞳流露出疑惑，不明白为什麽琪卡丝会在这种时候问她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恭敬回答：「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为你而生、为你而si。」

琪卡丝放开她的衣襟，严肃地拍拍她的肩膀、整理她的衣服，说：「所以你的命不是自己的！只有我才有权决定你的生si，懂吗？」

「琪儿，能遇见你、能被你纳入麾下，是我毕生之幸。我不悔、也不怨，对你只有满满的感谢。」说到最後，一向悍如利刃的佐兰都有些哽咽，她替琪卡丝拨好散乱的头发，怜惜地看着她：「接下来的路程我不能陪你了，望你珍重自身，活下去。」

琪卡丝张开双臂抱紧她，佐兰藉着琪卡丝长发遮掩、嘴唇轻动说了一句话。语毕，琪卡丝闭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一把将她推落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