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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翩然微微蹙眉,“此处是皇家行宫,尊主还是得慎言,若是叫有心人抓住话头,做了文章便不好了。”
瞧着她那谨小慎微的模样,我不免又是一笑,“本尊与那小皇帝是过命的交情,便是他在此,这话也是能说的。”
“原来如此。”陆翩然略略点头,又去扯林祺东,“阿东你说句话呀,只叫我说,平白惹了笑话。”
她的话像是解了林祺东的穴道,林祺东立刻便有了声音,只是那语气算不上好。
他道:“尊主,我已按你的吩咐做了,不知尊主的承诺何时能兑现?”
我挑了挑眉,“才到北凉,你也太心急了些。”
林祺东皱了皱眉,语气还是急,炮仗似的,“那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我还没说话,陆翩然便一把按住了林祺东,朝着他摇了摇头,又对我歉意一笑,“阿东脾气古怪,一时冲撞了尊主,还请尊主莫怪。”
这小两口,一个知书识礼,冰雪聪明,一个虽是鲁莽些,却实在能打。
一擅文一擅武,倒真是天生一对,也算是林祺东那小子好福气。
我嘬了口泛酸的牙花子,温声安抚了陆翩然,又对林祺东道:“行宫没有药材,你便是再急,也得再等上些时日。”
我略顿了顿,才接着说:“本尊虽是声名狼藉,却也不屑在这等事上诓骗人,你且放心。”
林祺东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陆翩然立刻便向我福身行礼。
我笑道:“还未受本尊恩惠,怎么就谢上恩了。”
陆翩然摇摇头,“哪里没有。”
“尊主将我们从修罗门那等狼窝子里救出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至于我这眼睛,能治好自是好的,若是治不好,也是小女子的命数。”
她这前半句是恭维我的,后半句是说给林祺东听的。
提前落了林祺东的心思,叫他不多期待,便是日后真没治好这双眼睛,也不会多失望。
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这话都说得滴水不漏,叫人舒心。
也就她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靠着这好口才,只怕也能得个三品言官当一当。
我愈发对她另眼相看,不免起了两分拉拢的心思。
当我问陆翩然和林祺东愿不愿意留在幻胥宗的时候,林祺东霎时警惕地抱紧了陆翩然,逗得她咯咯直笑。
她拍了拍林祺东的手臂,又推了他一把,才叫他松了在自己身上的桎梏。
陆翩然面朝着我,一双漂亮却无神的眼睛大睁着,像折了翼的蝴蝶,平白惹人怜。
“不知尊主要阿东和小女留下,是要做什么?”
“不瞒姑娘说,本尊还缺个军师。”
陆翩然微微一笑,声音轻轻柔柔,“多谢尊主抬爱,只是尊主有鸿鹄之志,小女子虽是读过几本书,却难当此大任。”
她的拒绝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不觉得失望,只三言两语带过了,将此事翻了篇。
我只是随口一提,陆翩然未介怀,我也不在意,唯有那林祺东脸黑如墨,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冒着寒气。
感受到了林祺东情绪不高,陆翩然也未多留,寻了个由头便要退下。
我也未多留他们,只亲自送两人到殿外。
我负手立在殿门边,看着两人相依偎着往偏殿走,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这时候,雪蛟凑过来,自以为贴心地给我出主意:“主子不必伤怀,若是实在喜欢,属下几个将那陆姑娘抢来便罢了。”
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愚钝的人。
最可悲的是,这榆木脑袋还是我的人。
我扶额,将雪蛟叫到近前,照着他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呆子。”
一边的九阙和钦北实在没憋住,齐齐笑了出来。
雪蛟捂着脑袋,被他们笑得耳朵泛红,低头琢磨了一会,不知自个儿何处会错了意,又凑过去问九阙。
九阙鬼主意多,但正事上,与雪蛟也是半斤八两,便将钦北扯了过来。
钦北抬眸看向我,询问我是否能说。
我也想瞧瞧他能揣摩明白我几分意思,便点了头。
钦北轻咳一声,说:“主子根本就不是看上了陆姑娘,只是单纯想留下她。”
“至于原因嘛——想来也不过是想给公主寻个合缘的伴儿,能事事规劝着她些。”
说完了话,钦北又抬眸看我,“主子,不知属下可说对了?”
我点点头:“分毫不差。”
我又往雪蛟头上拍了一把,“你也跟人家学学。”
雪蛟捂着头,小声地嘟囔:“主子越拍我的头,我不就越是傻么。”
九阙看不得雪蛟挨打,将那五大三粗却委屈巴巴的人拉到身边,开腔给他辩白,“这是天生的本事,哪里是我们学就能学得会的,有那功夫,不如多学些拳脚。”
我瞪他,他又拉了钦北到身前挡着,“揣摩主子意思的,有钦北一个就够了,我们这些个笨的,把事儿办好了便得了。”
闻言,我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重复:“是啊,有钦北一个就够了。”
我的视线落到钦北身上,他同我对上视线,有些慌乱地扭开头。
瞧见他的样子,我笑得更深,“待入了夜,钦北与本尊出去一趟。”
“只要钦北一个跟着?”九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