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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星区分为24州,其实是24座岛屿。其中主岛与星球同名,周围的海水是玫瑰色的,夜晚会发光。不过那里属于圣地,据说住着人鱼,非神职人员不得入内,真假不知。”
“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夏秋不分明,故而当地人一年只分春冬两季。其中春季长达九个月,所以这儿还有个别名,叫玖春。”
“这里运河交错,水质清澈……”
“这里盛产花卉,品类多达……”
“还有还有,这里所有的房子外墙都是彩色的。从高空俯瞰时,就像各种各样的糖果盒……”
“你知道吗?有人戏言说,在迦洱弥纳碰见的每十个人里,有四位是农场主,四位是艺术家,剩下的不是诗人就是航海员……”
“我们要住的地方在塔沃楹镇,那里……”
箱轮咯哒咯哒碾过行道,两侧都是开阔的原野,水草鲜美,远处牛羊成群,风车匀转,再远些是绵延山脉和堆聚的云朵,仔细听,还能隐约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动静。
阮筝汀一路都在絮絮说着什么。
这里连风都是悠闲的,天很蓝,草很绿,向导鲜活如斯,每个字音都像是跳珠弹落于草毯,再嘀嘀哒哒,略显莽撞地撞停在哨兵脚边。
喻沛慢步缀着阮筝汀身后,心道对方真的很喜欢这里,但是——
距两人出港已过半小时,极目处霞脚都开始晕色了,哨兵不得不伸手拉住滔滔不绝的向导,微笑提醒道:“这位房东先生,冒昧打扰一下,我们11路回家吗?”
“不是,”房东先生脸颊红扑扑的,扬手一指前方驿站,声调都在上扬,像振飞的翅,“坐那个!”
说着他把行李箱往喻沛脚边一推,在后者尚显疑惑的嗯声里,哒哒哒哒跑过去,过了十几分钟,又哒哒哒哒返回来。
步伐频率和踏地力度都变了,喻沛坐在行李箱上,稍一抬头,眸光微微一动。
天广地阔,云霞生蕤,阮筝汀正骑着青马朝他走来。
马匹高大漂亮,鬃毛被打理成细辫,腹腔的位置有一小块地方被裁开,露出小截金属肋骨和齿轮群。
这是匹仿真机械马。
“迦洱弥纳的第一大交通工具。”阮筝汀收过缰绳,驭马在他面前停下,俯身拍拍它脖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随便租了匹黑的。”
话落,有匹骏黑的机械马跟着停在他身边,皮毛发亮,头颅高傲扬起,特别神气地甩了下尾巴。
喻沛只是安静地盯着他,没有动。
如此僵持间,有货郎正打道回家,骑行路过两人时,友好热情地笑着打了声呼哨。
阮筝汀回过这声问候,待货郎溜溜哒哒走远后,转头略显诧异地问:“你难道……不会骑吗?”
喻沛还是没应,他站起身来,掸了掸外套。
“好吧,”阮筝汀权当他默认,撇开马蹬示意他踩着上来,“我带你,虽然我骑术不是很好。”
喻沛把着缰绳翻上马背,半环着人坐稳后,在他耳边懒散道:“行李呢,长脚自己走?”
“你一天天的,不阴阳怪气过不去是不是?”阮筝汀嘟哝过,探身在那匹黑马肚带扣坏处按过几下。
机械马肉眼可见地卡顿数秒,而后腰部凹陷展开,当中伸出几根金属抓手,自发把地面行李绑上了马背。
“这玩意儿怎么做到又憨又智能的?”喻沛锐评。
阮筝汀一言不发,猛地夹过马肚,胯下骏马嘶鸣,撒丫子窜出去。
四蹄破开草浪,疾风迎面,喻沛差点被颠下去,不得不探手捞过身前人的腰稳住身形,木着脸道:“骑慢点,阮向。”
阮筝汀唤醒电子地图:“天快黑了。”
喻沛刚开始还不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在霞光消失时习惯性地戴上了兜帽。
而后薄雾与黑夜同时降临,天地灰蒙蒙一片,除却荧荧发亮的房屋外壳,什么都看不见。
“我明白了,这里每栋房子都刷乱七八糟的漆,不是童话情节作祟,”喻沛的精神体自半空跃于地面,踏着草浪,与马匹齐头奔跑,“而是这该死的当地气象。”
阮筝汀转头眄他一眼。
“好吧好吧,”喻沛无奈,“那你的房子刷成了什么颜色?”
阮筝汀沉默。
喻沛一连猜过几个纯色,都没得到回应,他已经做好住在花里胡哨壳子里的心理准备了,就听对方底气不足地说:“它褪色了,不显眼,但是顶部有个大风车,扇叶是鷃蓝的。”
“鷃蓝……蓝……”喻沛碎碎念着,左右寻找。
他们又走过一段路。
这里的房屋都是独栋制,带着大大小小的院子,彼此之间相隔较远,有的甚至建在浮空台上。
喻沛开始苦恼每天的通勤时长。
“这个东西没有安装自动导航系统吗?好歹是第一大交通工具,这么落后吗?”喻沛越过阮筝汀,探身去点电子地图,避无可避,会将怀里人稍稍压向马背,“不好意思,让我看一眼。”
“……”阮筝汀索性把屏幕移到身侧,正对两人,小声辩驳,“我没有带错路。”
事实证明,向导的路痴还没严重到找不回自己家的程度。
雪豹加速在前引路,一刻钟后,青马停在一栋小房子前,前蹄踏地,昂首打了声响鼻。
欢迎牌泛旧,其上以花体字刻着贝桦街2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