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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务正业的耻辱钉钉在沈榆的录取通知书上两年时间,岑漫摇最想要拔除。
重来一次,是该自己去争取。
沈榆张了张嘴,刚要出声,温遇旬突然撂了汤勺,陶瓷两厢碰撞,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岑阿姨,”他说话向来不急不缓,没什么情绪,说出来的话却能把沈榆吓死,“我认为,还是不要勉强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有热爱是好事,”温遇旬看着沈榆的眼睛,面前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更何况,不敢保证人在被强迫以后会不会产生怠惰和排斥心理,甚至可能影响到做事的积极性和质量高低。”
“”
上一次温遇旬有为他说过话么?
没有吧。
沈榆心惊胆颤,差点把花纹精致的镶银白瓷勺咬碎了咽下去,为压惊,又两三口将杯里红酒喝了个干净。
上次他分明不是这副明里为沈榆说话,却在暗处字字带刺讽刺他专业水平估计达不到预期的遣词造句,只未发一言,从鼻腔里哼出个嗤笑罢了。
自然没人看出沈榆心中所想,白瓷勺跌落在碗中,岑漫摇顿了顿,将这滚烫的山芋抛回给沈榆手里:“囡囡,侬勉强伐?”
茧子不够厚的坏处体现出来了,沈榆被烫得生疼,自然没说勉强:“还……还好。”
岑漫摇像是松了口气,说:“没有就好嘛,我们小榆虽然起步时间晚了些,但妈妈相信你,只要用心努力学习,追上进度是指日可待的。”
温遇旬闻言不再出声,勺子是没再重新拿起来,只是也没有半途离席,低着眼皮,听岑漫摇为沈榆转专业的事絮絮不绝,看不出表情。
温远发觉气氛不对,将话题转开,两个大人去聊前些天在西北捡到的那些石头去了。
沈榆心理活动丰富,然而当下没有太体现出来,知道岑漫摇的想法并非一夕能够改变,也知趣地不再开口。
饭后,温远起身,进厨房里拿了冻在冰箱里尚未拆封的蛋糕。
温遇旬不爱吃,也不想吃,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是他带的学生有篇文章要他把关,就先回房了。
面对温远和岑漫摇的时候,倒不像单独面对沈榆时那样刻薄。
沈榆在心里戳温遇旬脊梁骨,十分恶毒地想,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好好珍惜生命,嘴下积德,或许菩萨看在你改过自新的份上降下保佑,不然四年后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动物奶油制成的六寸水果蛋糕,奶油堆里铺着青提和薄荷叶,卖相很好。
关灯闭上眼睛许愿这种环节太尴尬,没必要,沈榆在脑袋里囫囵了个愿望,一是希望世界和平,二是山体滑坡灾害从地球上消失最好。
他切了蛋糕,先分给温远和岑漫摇各一块,又切了一块,慢吞吞地吃掉今天第二块蛋糕。
“今天你们母子先留在这儿吧。”岑漫摇喝得有点多,温远看出来,又瞧瞧沈榆发红的耳根。
岑漫摇自然没什么异议,任由温远叫了人,多收拾出两个房间。
给沈榆落脚一夜的房间在左廊,温远的主卧和岑漫摇的房间在右廊道,沈榆边上的房间就是温遇旬的,这点他记得清楚。
沈榆回到房间,背手关上门的声音很轻。
他喝酒容易头晕上脸,没什么精神,换了温远给他备好的睡衣就赖在床上不想动,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过了不很久,沈榆都快要睡着了,却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传来什么动静。
悉悉索索又鬼鬼祟祟的,反正不是什么正常动静,他以为是岑漫摇来找他说话,爬下床开了门。
在卧室把关论文的温教授站在门外,手里端了一杯发着热气的槐花蜜水。
沈榆挑眉。
温遇旬沉着目光看向沈榆,也不说话,最后还是沈榆先没忍住。
“怎么了?”
又沾了些不甘,故意阴阳怪气道:“我不会把我们以前的事情说出去的,哥哥。”
你在卖吗
他什么时候这样挑衅过温遇旬,要不是工作需要,就算他们住在一起,一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今日胆大妄言,温远开的那瓶壮胆酒有一部分原因。
这点酒精不会让沈榆有多少感觉,他并非酒量太差的人,只是脸热,能确定自己头脑是清醒的。
所以现在招惹温遇旬应该压抑已久的本能。
温遇旬从来是不理会沈榆这占的这口头便宜,手里端的蜜水递过去,杯身险些戳到沈榆鼻尖。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榆接过蜜水,端起来喝之前偷偷观察温遇旬的表情。
“到底什么事?”
但温遇旬这个人,性格古怪,非常别扭,不是很诚实,擅长隐藏意图,但意图被发现之后擅长坦然地得寸进尺。
表情很淡,但是生得眸色深,致使只要多盯着谁看一会儿,就算没企图也能吸引无数人过度解读。
但沈榆和他朝夕相处,大胆称一声自己了解他比别人多好几倍,觉得温遇旬现在看他的眼神像在植培所实验室里,而自己是他手里眼下培养皿中植物的什么种子。
裸子被子,苔藓地衣,门纲目科,吸水光照,那分明是探究和审视。
温遇旬盯着沈榆喝完,探究结束,又将杯子从他手里拿回来,转了半身,竟是这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