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4 / 19)
放在门把手上停了几秒,然后放下来改为用力一推。
他想吓她一下。
她这小狗胆子,一害怕就瞪着大眼珠子装傻,自以为谁都看不出来似的,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可笑。
老旧的门轴猛然转动,发出尖锐刺耳的一声,在空荡荡的宽敞厂房里简直犹如炸雷。
乔盼果然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她惊恐地扯下口罩,转身看向声音来源,消防通道里红se报警灯明灭闪烁,红光打在钟鸣的侧脸上。
他的头发微微有点长了,一低头已经堪堪遮住了眼睛,红se的灯光说明不明,说暗也不算暗,只是被外面晃眼的白炽灯一对b反倒不如不亮,红se半明半暗的覆盖在他半张脸上,一半面孔是奇异的红se,另一半面孔是被y影笼罩住的黑se。
随着报警灯里光线的转动,那红se就在他脸上明灭变幻起来,光影迅速而有规律地掠过他脸上的每一寸,乔盼能清楚地看到他清瘦明朗的下颌,脸侧微微紧绷的肌r0u,却唯独看不清他遮罩住的双眼。
长久的,她凝视着那张脸上浮动的光影,就好像看到了许多张不同的面具在他脸上变幻莫测。
乔盼就在这一刻奇异地感受到自己正在破土而出,她原本是一截si去的枯树桩,然后,一个叫钟鸣的男人就从这枯树桩里,就着她的血ye,从她的身t内部生长出来。
她在明,他在暗。
灿若骄yan的大灯狠狠地照在建筑内每一处角落,却唯独照不进乔盼面前那条通道,光线遇到墙壁,形成一条明显的y影分界线,钟鸣就立身于那一片y影中,他离光明明明仅有一步之遥,可他不仅不愿意迈步向前,他反倒后退几步,缓缓伸手拉下了厂房的总电闸。
黑暗来的毫无征兆,乔盼骤然失明,轻度的夜盲让她起了恐慌,她一下失了方向感,但她马上不假思索的朝着钟鸣的方向而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毅然决然,像一个悬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要么孤注一掷的向前走,要么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很快触碰到了墙壁,顺着墙壁0到了消防通道的门,她拉开门,不假思索地往里走,可走了一步,她就停下了脚步。
她的鼻尖闻到了气味。
是酒jg、血ye、汽油。
是烈火、烟灰、野草。
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眉睫之内。
乔盼不动,钟鸣也不动。
黑暗仿佛也有了泾渭之分,两人之间分出了脆弱的一条楚河汉界,乔盼sisi瑟缩在属于自己的那团黑暗中,用全身的力气集中注意力捕捉面前身t的一举一动。
乔盼知道她永远也无法在他面前藏匿自己,她是唯一不分昼夜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想永远隐遁入黑暗中的那个人,她是戏台上灯光里唯一的演员,幕后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孤独。
渐渐的,乔盼放松了自己,她轻轻地抬手,0了0面前男人的衣服,不出所料又是西装。
她心里微微一哂,好一个衣冠楚楚的暴徒。
明明做的是一身血的屠夫活儿,穿的倒讲究得像个什么一样。
乔盼彻底放松下来,她感到身边有gu别样的温暖,好像刚才还隶属于不同队伍的两团黑暗现在渐渐已经融为了一t,于是她被鬼0了脑壳一般,手从男人的衣服上环绕到了他背后,又配合上自己的另一只手,两只手和两根胳膊默契地环成了个圈,圈里锢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乔盼像蟒蛇绞杀猎物般用上了自己吃n的力气收紧自己的包围圈,她的灵魂已经被鬼顺着脑袋揪出了t外,她生离si别一般紧紧抱着他,久久不肯松开手,钟鸣仍然一动不动,事实上他除了伸手拉了下电闸,就从来没动过。
乔盼狠狠地将自己埋进这个人的身t,用力到浑身筛糠似的剧烈发抖,她的呼x1都变得颤抖,恨不得让自己在其中绞碎了,化成齑粉,她此刻无暇去顾及其他,黑暗是最好的掩护,在这种掩护下,她像朵只开一瞬间的花,牢牢地用尽全身力气汲取一些养分,盛放后就转瞬而si。
钟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他尚且头脑清醒,他已经适应了黑暗,所以他能在黑暗中清晰的看到这个小人儿一步一步过来,他看到她伸了手0自己的衣裳,力道一如那天在沙发上她0自己头发时那样轻柔无b。
紧接着他感受到她力道变了,她的胳膊发了疯似的紧紧缠绕在自己腰身上,像两株互相搏斗厮杀的藤蔓,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钟鸣在黑暗中微微g着嘴角笑起来。
跟他想的一模一样,她果然像只柔软警觉的小动物,越撵就跑的越快,那他就变换方法,威b和利诱总有一个奏效的。
他不推开她,他敞开怀任她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两人在黑暗中以一种极其温柔的形式对峙着。
乔盼隐约知道自己一脚踩进了陷阱,可她再无回头之路,她只愿此刻为永恒。
渐渐的,身上的力气被她用完了,她脱了力,钟鸣感受到她的手臂逐渐放松下来,于是轻轻拽着她的头发向上一提,b得乔盼抬起头。
乔盼在黑暗中宛如一个盲人,她乖巧地顺着钟鸣的力度抬头,按着他的身高估计了他眼睛的大概位置,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处位置。
“在这儿呢。”钟鸣沉声道。
他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给掰正了。
乔盼双手缓缓放下来,她的灵魂这会又被小鬼塞回了身t,她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脑子里霎时涌上来一gu血,她觉得自己要着火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二十三、
“开灯吧。”乔盼活动一下发y的双臂,轻声道。
钟鸣伸手又拉了下闸,他当作一切无事发生,只垂眼看着她。
室外的温度冷到了零下二十几度,厂房里烧着暖气,是可以穿短袖的程度,乔盼很快热了起来,这会灯光大亮,她的理智被强光撵回了笼,耳朵鼻尖脸颊粉红成了一片,她00自己的脸,脸颊滚烫,手指却冰凉,她不太清楚是激动还是温差大的缘故,只心里狠狠啐自己一口。
呸!什么玩意。
紧接着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脱口而出就想问钟鸣是怎么杀的人,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乔盼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差距,方法对于钟鸣来说并不重要,他看的就是结果,人si了,就行了。而她担惊受怕的东西是他已经处理好的,她实在没必要再开口问了,一来容易惹一身嫌疑,二来她知道了也没用。
她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
钟鸣等得不耐烦了,他目光越过乔盼头顶,直直看着不远处那水池,池子里是他从黑市上买来养着玩的几条铰口鲨,现如今那几条鱼因为无法适应环境变化已经奄奄一息。
钟鸣见她挡着自己迟迟不愿动弹,于是准备绕开她。
乔盼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钟鸣回头。
乔盼睫毛颤了片刻,低声问道:“车祸,是不是你设计的?”
钟鸣抬手0了0她的脑袋:“刚明白过来?”
乔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他承认了,这就好办了。
她怕的是他压根不认这件事,这就叫她全白忙活了,这么鞍前马后的上赶着帮他,她可不是闲得慌。
乔盼伸手握住他搁在自己脑袋上的手,化被动为主动,她捏着他的手指骨节状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就一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