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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说不出来到底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原则和欲望在不停的搏斗,但唯一确认的是他不能被对方讨厌。
谢知聿带了点无力的苍白,低声:“……抱歉。”
男人垂下眼皮,锋利内敛的五官天生的气场,此刻那股气劲有一刹那的浇灭,多了一点沉郁的暗,隐没在光影的背面,多了一点琉璃一样的脆弱。
那表情活像是被林屿霁这个恶霸欺负了一样。
林屿霁放缓了语气:“解释呢?”
装不熟这么久是什么意思。
林屿霁瞥了他一眼,对方的视线也直勾勾地往他这里瞧,灼热的视线让人有一瞬间心头一颤的怔愣。
男生方才理直气壮兴师问罪的气势瞬间被这一个眼神削弱了好几层,像一层脆弱的纸老虎一样,凶残和高冷轻易破防,露出内里的柔软。
两人很少能吵起架,因为林屿霁总是很容易心软。
谢知聿知道,却很少用卑劣的手段博取他的让步。
“林十一。”他不敢看着他说,移开了视线,“你有了全新的生活,过去的东西不应该总是打扰你。”
这个世界的林屿霁有家人有朋友,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林屿霁显然愣了一下。
这是数条理由之一,谢知聿不算说谎,只是掩埋了最主要的原因——他只是不愿意面对,也害怕被人窥见那不堪的、对挚友的欲求罢了。
男生信任的目光像是无声警醒着他虚伪的遮掩和卑劣,谢知聿无声收起了心中冗杂的思绪,又恢复了一片沉稳和镇静。
他会守好那条底线。
谢知聿警告自己。
林屿霁下意识道:“谁说打扰了,我来这天天……”
用盼着他来好像也不对,这不是期望谢知聿在另外一个世界早死吗?
林屿霁顿了下:“反正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不是吗?”
谢知聿嗯了一声。
林屿霁盯着他那张平淡的脸,终于有机会好奇一下上辈子他后来的事情。
桌面上的饭菜是国内常吃的口味,但上辈子谢知聿是打算出国的,日期刚巧……是林屿霁出事那天的飞机。
谢知聿换了个环境不知道有没有碰上什么有趣的人。
林屿霁道:“国内的美食还是比国外多吧?”
谢知聿沉默了下:“没有出国。”
林屿霁有点意外,他记得这还是谢知聿主动申请的出国学习项目,刚巧在他试探完他的婚姻情况不久。
他看起来并不想过多提起这件事,林屿霁刚想打岔绕过这个话题,便听他忽然叮嘱道:“林十一。”
他浅蓝色的瞳眸专注地凝视着的他。
林屿霁多了一丝认真:“怎么了?”
“你的生命安全很重要。”谢知聿道,“不要让别人担心。”
他再也不想重新经历在新闻上听到冰冷的播报员陈述年轻企业家英年早逝的遗憾,也不想再体验一次又一次拨不通熟悉号码的惘然。
谢知聿定定看着他。
他需要一个承诺。
林屿霁绷着脸,很轻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林屿霁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人自己瞎折腾长成这样的,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孤儿的死活。
这个别人更像是个某个人的指代词。
谢知聿看起来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林屿霁顿了一下,硬邦邦道:“我答应你,保护好自己的小命,行了吧。”
跟小学生红旗下宣誓一样。
谢知聿嗯了一声。
林屿霁尬的要死,语气不善地使唤他:“给我夹这个。”
……没有公筷。
谢知聿只好拿起自己的,刚想夹放进他的碗里,却见他“啊”地一声张口,暗示很明显。
嫩粉的舌尖卷走了筷子上的肉块,筷子的尾端留下一点暧昧的晶莹。
林屿霁和关系不错的人一直没什么距离感,他不应该多想。
谢知聿沉默片刻,强迫自己的视线从疑似间接接触的筷子移开。
见到对面的男人任劳任怨的听从安排,林屿霁面上被人命令的羞愤感少了很多。
幸好这里没有别人。
不然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他林屿霁乖的和只怂巴巴的小绵羊似的。
……可真他妈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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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晚会结束的时候很热闹。
来来往往的学生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张口闭口都是林屿霁最后表演的那个钢琴曲。
没有人记得技巧比他更加优异的陆晏时。
陆晏时并不想别人看他笑话。
他一路都十分沉默,低落的情绪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陆则桉坐在驾驶位上,后排是弟弟和母亲。
他记得小晏表演完节目的时候还很状态不错,但刚刚看完最后一个节目后心情不是很好,少见的失礼,直接离开了。
他甚至还对母亲发了脾气。
温忱音身体不好,一向严肃沉厉的父亲都不会和她说重话。
但眼下并不适合说这些。
陆则桉语气放缓:“小晏怎么了?”
男生低着头,眼眶泛红,鼻尖发酸,泪珠子不停地流。
温忱音满脸心疼地安抚,声音温柔:“妈妈做什么让小晏不高兴了吗?”
陆家上下都对陆晏时有所优待,但只有温忱音的爱是无条件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