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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时他捧着丝绒盒子,将它送到沈雪迟手上时,脸上分明只有溢出的喜悦。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沈雪迟垂眸,他抽回手,“我只是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好的,尽管它微不足道,嫌弃也是应该的。”
春归听见这话浑身都绷直了,他败下阵来:“……没有。”
他最后在西区吃了一碗肉丝面条,浑身暖和了不少,沈雪迟回来时还为他带了一杯热豆浆。
“听说冬季运动会和排名考的时间撞了,都安排在下周。”
他边捏着吸管边跟在沈雪迟身后慢悠悠地走,男人见状也慢下步伐,和他保持同频。
沈雪迟对这些没有价值的东西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学生时代他有一条明确规划好的路,参加各种比赛,走保送,之后出国读研,回国继承家业,这样的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
“运动会?”他停在原地。
春归点点头,说:“你好像没参加过。”
或许是回到了这里,一些遗忘的记忆被他重新找回。
例如在高三运动会的当天,七班的那条走廊在进行维修,而他经过三班门口时,看见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坐着一个人,双手垂立两侧,不像是在刷题,也没有在睡觉,他只是呆呆地盯着某一处望。
那个人察觉到视线,正要抬头,可春归的脚步未停,在他们视线还未交织的刹那,白墙隔断了一切。
沈雪迟问:“你会参加吗?”
春归是七班运动会的主力军,长跑短跑掷标枪基本都是他顶上,但他还是玩笑道:“你希望我参加吗?”
不料沈雪迟认真回答道:“希望。”
这个答案反倒让春归愣了愣,他反应过来笑问道:“为什么?”
今天出了暖阳,冬天好像也不是那么冷了,素雪裹了一树,盯久了显得刺眼。男人本是盯着他的鞋尖,这才缓慢抬起头,语气落寞道:“因为这个场景,我好像梦见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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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班虽不是三班那样的火箭班,但班级平均成绩也算得上中上游。英语课上,春归又开始走神。他手机被李咏收了,周五放学才还,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草稿,开始涂涂画画打发时间,结果写来写去,本子上除了沈雪迟还是沈雪迟。他想了想,又在旁边添上一个未来,然后圈起来,画了个问号。
凭他对沈雪迟的了解,对方问他有没有想过未来肯定不是单纯的心血来潮,而是真的藏着什么心思。
他不愿想,如果从这个时候开始,沈雪迟心里就埋着向往死亡的种子,他该怎么办。
他用手肘怼了怼趴着睡觉的鹿可燃,一本正经地问:“你想过你的未来吗?”
鹿可燃睡得迷糊,被人强行一把捞起来,他眼角抽了抽,朝春归竖起一个中指:“有病就去治。”
五分钟后,几张白纸上画满了思维导图。
有几个觉着有趣的差生也纷纷加入进来。
“我以后大概率是跟着我哥哥做事,他开了个物流公司,我去帮忙。”
“不知道要干嘛呢,听从家里安排吧?”
“我想开个火锅店,以后你们来吃,我给你们打折中折。”
鹿可燃说:“嘶,没仔细想过呢,老头肯定想让我继承家业。”
几个脑袋齐刷刷转向春归,“现在呢?有想法了吗?”
春归在最后一个创业选项上打了叉,“没有。”
“不是吧春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出来?结婚生子也算啊。”其中一人道。
“结婚生子……”春归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未来从始至终只有沈雪迟这一个选项,所以在沈雪迟死后,他才一点奔头都没有地跟着去了。
鹿可燃见他这副苦恼模样,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未来还久着呢,像你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也挺好。”
春归蹙眉,正欲反驳。
“我说……”阴影笼罩下来,英语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双手叉腰,一脸笑意盯着几人道:“要不我把讲台让出来,你们来讲?”
沈雪迟刚走出教室就看到走廊尽头罚站的几人,其中春归最为惹眼,贴着一脸的长白条,手中还捧着一本高中英语词汇。
鹿可燃深觉自己跟沈雪迟合不来,看见他走近,干脆抬头装睁眼瞎。
春归正在速记单词,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突然眼前的白色被人抬起,诧异之中,他抬眸,仅有的缝隙里露出沈雪迟的脸来。
“你怎么在这?”
“你在这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
沈雪迟最先反应过来,他指了指自己怀里抱着的习题册:“老师让我把作业收齐送他办公室,你这是……”
他的声音略带迟疑,显然是对春归这副打扮感到不解。
“我和英语老师玩游戏,不小心输了。”春归边说边盖住自己全是中文音译的单词本,语气自然道:“单词会的越多,白条贴得越多,所以我只用罚站十分钟。”
此话厚颜无耻,鹿可燃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偏偏沈雪迟一副愿意相信的模样,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叮嘱道:“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
教师办公室建在七班楼下,沈雪迟把自班的作业整理完放好,来到李咏的办公桌前,上个月排名考的成绩就贴在电脑背面,他大致扫了一眼,从第一个找到最后一排,才终于找到了春归的名字。